吴岩：深入实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 以教育数字化支撑引领中国教育现代化

　　[摘 要]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推进教育数字化”。教育系统深入实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大力推进优质教育资源开发和普及共享，在多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未来，要在深化融合应用、加快开放共享、完善标准规范、扩大开放合作上下功夫，重塑高等教育生态，打造更加公平、更有质量、更加美好的未来高等教育。

　　[关键词]教育数字化;慕课;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

　　当前，以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为代表的数字技术创新和迭代速度明显加快，数字化转型已成为世界各国发展的必然趋势。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高度重视发展数字经济、数字社会，将其上升为国家战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信息化建设和数字经济、数字中国建设，多次强调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意义，从国家层面部署推动数字经济发展。

　　高等教育是孕育和创造新技术的重要源泉，也是新技术运用的先行者。党的二十大报告首次把教育、科技、人才进行“三位一体”统筹安排、一体部署，并提出“推进教育数字化，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这是教育数字化第一次写入党的代表大会报告，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的重大战略部署，赋予了教育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中新的使命任务，明确了教育数字化未来发展的行动纲领，具有重大意义。教育系统将积极深入实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不断推动教育变革和创新，扎根中国大地，建设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

　　深刻认识教育数字化的重大意义

　　教育数字化是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当前，高等教育的主要矛盾表现为社会发展和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对优质高等教育的迫切需要与高等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以数字化全面赋能教育，提供更高质量、更加公平、更多选择、更加便捷、更加开放、更加灵活的教育服务，满足人民群众的高品质、个性化学习需要，助力学习型社会和学习型大国的构建。我们要抓住数字时代机遇，聚焦数字资源共建共享，开展教育数字化协同创新，携手实现教育包容、公平和质量的新突破。

　　教育数字化是普及化阶段的必然趋势。随着我国高等教育进入普及化阶段，高等教育的服务面向、服务层级、服务领域进一步扩大拓展，个性化教育将成为高等教育特别重要的特征。高等教育要适应质量多样化、学习终身化、培养个性化、治理现代化的需求，利用数字技术推进高等教育转型升级，不断提升教育品质、更新教育理念、改进教育手段、变革教育模式，为高等教育提供多样化的学习场景和优质资源，以信息技术赋能教育教学，实现高等教育全方位的深刻变革。

　　教育数字化是推动教育变革的必由之路。高等教育数字化源于数字技术革新，技术革新驱动高等教育数字化的转型与发展。在数字经济成为世界经济和社会发展新引擎的时代，批判性思考、协作沟通、问题解决、人机互动等能力占据更加突出的位置。高等教育作为推动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力量，与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是双向支撑关系，回应数字时代可持续发展现实需求已成为全球高等教育发展的核心任务。当前，在世界范围内，利用数字技术推进高等教育转型升级，重塑高等教育理念、范式和实践，不断提升高等教育品质已成为高等教育变革趋势。

　　中国慕课与在线教育十年建设与实践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进一步发展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的普及，慕课(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即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中文称之为“慕课”)于2012年在世界范围兴起，并快速席卷全球，给世界高等教育带来了发展改革的新机遇。中国慕课自2013年起步，十年来，中国建成了世界最大规模的在线课程体系和教学体系，掀起了一场学习的革命，建设了国家高等教育智慧教育平台，牵头发布了世界首份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报告，中国慕课与在线教育正在深刻改变高等教育的形态，成为中国高等教育的一张闪亮的名片。

　　1.建成世界最大规模的在线课程体系和教学体系

　　坚持“政府主导、学校主体、社会参与”的建设理念，持续推动慕课“建用学管”，经过近十年的发展实践，中国慕课取得了骄人成绩。

　　一是政府主导，中国慕课与在线教育蓬勃发展。近十年来，教育部组织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大讨论，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举措，全面部署慕课建、用、学、管，推动中国慕课与在线教育蓬勃健康发展。2013年，教育部组织召开多次会议，深入研讨我国慕课等在线开放课程的发展路径，支持我国高水平大学率先开展慕课建设。2015年，发布《教育部关于加强高等学校在线开放课程建设应用与管理的意见》，提出了“高校主体、政府支持、社会参与”，成为我国慕课建设总方针。2017年、2018年，连续推出1289门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2019年，在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建设取得一定成效基础上，发布《教育部关于一流本科课程建设的实施意见》，启动国家级一流本科课程建设“双万计划”，推动建设线上、线下、线上线下混合式、虚拟仿真实验教学和社会实践五大一流课程。2020年，及时印发《教育部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关于在疫情防控期间做好普通高等学校在线教学组织与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组织发动全国高校开展了一场世界高等教育史上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在线教学实践，掀起了一场高等教育领域的“学习革命”。2022年，教育部联合中央网信办、工信部、公安部、市场监管总局发布《教育部等五部门关于加强普通高等学校在线开放课程教学管理的若干意见》，提出一系列规范管理举措，维护和保障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的教育教学改革行稳致远。截至2022年11月，上线慕课数量超过6.19万门，注册用户4.02亿，学习人数达9.79亿人次，在校生获得慕课学分认定3.52亿人次，中国慕课数量和学习人数均居世界第一。

　　二是学校主体，中国慕课率先建成中国“金课”。在政策指引推动下，广大高校和教师热烈响应，一大批中国最好的大学、最好的教师建设了数以万计的优质慕课。让课程优起来、课堂活起来、教学热起来，课程教学改革空前活跃。北京大学林毅夫教授的《新结构经济学》、复旦大学张文宏教授的《传染病学》、敦煌学者樊锦诗等的《敦煌的艺术》，一大批名师大家的课程纷纷上线，中国慕课正在成为高质量的中国“金课”。

　　三是社会参与，平台成为慕课建设与应用的重要支撑力量。中国慕课是在政府几乎没有任何投入的情况下，广泛发动课程平台等社会力量，与广大高校教师合作建设起来的。经过十年发展，全国建成了以爱课程、学堂在线、智慧树、超星等为代表的各类在线课程平台30余个。课程平台在支撑优质慕课建设、提供在线教学服务、打造在线教学工具、推动慕课开放共享、保障疫情在线教学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推动教学改革、构建教育新形态的重要支撑力量，为国家数字经济发展开辟了广阔前景。

　　2.掀起了一场“学习革命”

　　慕课打破了传统教育的时空界限和学校的围墙，颠覆了传统大学课堂教与学的方式，掀起了一场影响深远的“学习革命”，在推进教育公平、促进学习革命、应对疫情挑战、促进国际交流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

　　一是在线教学实践形成中国范式。一大批教师投身到慕课与在线教育探索实践中来，涌现了跨校跨区域在线教学、“1(门慕课)+M(所学校)+N(个学生)”协同教学、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MOOC+SPOC(Small Private Online Course，简称SPOC，小规模限制性在线课程)+翻转课堂等多样式的生动实践。特别是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高校的正常教学秩序受到巨大冲击。教育部充分利用前期建设的慕课、虚拟仿真实验等数字资源，组织全国高校开展了一场世界高等教育史上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在线教学实践，据统计，108万教师开出110万门课程，合计1719万门次，参加在线学习的大学生达2259万人，合计35亿人次，不仅成功应对了新疫情带来的停教、停学危机，而且主动求变、化危为机，改变了教师的教，改变了学生的学，改变了学校的管，改变了教育的形态。

　　二是慕课西行推动更有质量的公平。教育部启动实施了“慕课西部行计划”，运用信息技术赋能教育、连接东西，通过成千上万个慕课、基于慕课应用的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同步课堂”等方式，帮助西部高校提升教学质量。同时开展常态化师资培训，帮助西部教师因地制宜用好优质资源，提升西部高校教育教学“造血”功能，探索出了一条东西部高校合作共赢之路。据统计，已有725所西部高校使用慕课开展在线教学或混合式教学，占西部高校比例97.3%。向西部高校提供17.29万门慕课及定制化课程服务，帮助西部地区开展混合式教学327.24万门次，学生参与学习达3.76亿人次，西部地区教师参加应用培训171.4万人次。

　　三是面向世界贡献在线教育中国方案。以开放的姿态分享中国慕课与在线教育成果，为世界高等教育应对世纪疫情和数字时代教育变革提出了中国方案，作出了中国贡献。

　　搭建国际交流新舞台。2019年，召开中国慕课大会，发布《中国慕课行动宣言》，2020—2022年连续三年召开世界慕课与在线教育大会，发布了《慕课发展北京宣言》《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报告》，系列大会的召开凝聚了发展共识，向世界传播了中国方案、中国主张，中国慕课与在线教育的朋友圈越来越大。

　　构建合作交流新机制。2020年首届世界慕课大会上，成立了世界慕课与在线教育联盟，这是中国倡议成立的首个高等在线教育国际组织，联盟秘书处设在中国，清华大学校长担任首任联盟主席。依托联盟秘书处，组织了数十场全球在线教育高端对话活动，开设了168门全球融合式课程，11个国家的13所世界著名大学实现了学分互认，推出了聚焦全球人类命运重大议题的英文全球公开课，吸引全球学习者730万在线学习，国际在线教育合作交流不断走向深入。

　　建设国际在线教学新平台。2020年疫情期间推出了“爱课程”和“学堂在线”两个高校在线教学国际平台，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教育联盟，向全世界大学生和学习者开放1000余门、14个语种的在线课程，全球累计选课达67万人次，向全世界传递中国高等教育最有温度、最有力量、最有穿透力的爱。

　　慕课出海实现新突破。在世界慕课与在线教育联盟秘书处推动下，中国慕课扬帆出海，与印度尼西亚国家平台签署合作协议，中国34所大学为印尼提供104门高水平慕课，支持印尼3000多所高校学生的在线学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教育局教育创新与技能开发部主任汪利兵在《University World News》发表文章指出：“本次合作是优质教育内容与教学方式在国际流动方面取得的一项重要成就，有助于亚太地区高等教育优质资源获取、高质量和公平发展。”

　　3.建设永远在线的中国“金课堂”

　　2022年，教育部启动实施了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在全面整合十年慕课与在线教育资源的基础上，建设上线了国家高等教育智慧教育平台。截至2022年11月，平台及其提供教学支持服务的专门平台访问总量292亿次，用户覆盖166个国家和地区，已经成为中国高等教育提高质量、推进公平、改进方法、变革模式、深化合作的关键抓手。

　　一是汇聚海量优质学习资源。平台汇聚了国内国外最好大学、最好老师的最好课程。一期从全国5.2万余门慕课中遴选、汇聚了众多高水平大学、名师大家的2.7万门优质课程，覆盖高等教育全部14个学科门类、92个专业类。在首批课程上线基础上，平台又陆续上线了虚拟仿真实验以及6.5万余条教材、课件、案例等各类教与学资源，实现了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课内外教育横向联通，本研教育纵向贯通，成为覆盖高等教育人才培养全过程的综合服务平台。

　　二是持续拓展平台服务功能。平台采用智能搜索引擎技术，帮助学习者实现一键在手、全网好课尽在眼前，享受更加高效便捷个性化的学习服务。虚仿实验板块，首批上线300门优质虚拟仿真实验课程，运用虚拟现实、人工智能、交互技术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实现在“网上做实验”和“虚拟做真实验”。在面向社会开放公共资源服务的同时，平台还建设了数据中台和学分课监测中心，面向各级教育行政部门和高校提供在线课程教与学大数据分析服务，推动教育管理精准化、智能化。

　　三是培养学生敢闯会创的能力。集聚整合创新创业全要素资源，建设了“创课平台”板块，设置了创业理论、创业模拟、创业实践、创业支持四个模块，遴选近500门创新创业慕课、微课和虚拟仿真实验，以及历届中国国际“互联网+”大学生创新创业大赛获奖项目案例、100家创新创业实践教育基地等优质资源，从慕课“教得好”“学得好”拓展到创课“干得好”“创得好”，着力提升学生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和知识转化能力，助力造就大批“敢闯会创”的优秀人才。

　　当前，国家高等教育智慧教育平台已经搭建起了师生教与学的智慧立交桥，已成为覆盖高等教育人才培养全过程的综合资源服务平台。未来，平台将致力于打造一个永远在线的“中国金课堂”，实现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教育愿景。

　　4.发布世界首份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报告

　　为深入探索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规律，引领全球高等教育数字化改革发展，教育部支持世界慕课与在线教育联盟秘书处编撰了《无限的可能——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报告》(以下简称《报告》)，这是中国牵头编制的世界首份高等教育数字化战略报告，具有重要标志性意义。《报告》具备以下鲜明特点。

　　一是立足国际视野。《报告》充分体现“国际范”，由来自全球72所高校、机构的200余位专家共同编写。全面搜集梳理了五大洲50个国家和26个国际组织教育数字化战略举措、主要经验成就，凝练了九大行动共识、三大趋势和四大变革，针对目前面临的挑战提出未来10—15年教育数字化发展六条倡议。

　　二是彰显中国特色。《报告》充分体现了“中国味”，40余处介绍中国教育数字化系列宏观政策、战略举措和经验成就，实现了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二者完美融合，发出中国声音、提供中国方案、分享中国经验。

　　三是实现理论创新。《报告》在系统梳理全球数字化发展现状的基础上，开创性提出教育数字化发展转化、转型、智慧三阶段论，并首次从育人方式、办学模式、管理体制、保障机制四个方面来观察分析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的变革与挑战，为高等教育数字化理论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思路。

　　四是推出发展指数。《报告》首次发布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指数，依据较强的科学性、可靠性及国际可比性的统计数据进行多维精准评价，直观呈现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水平，具有重要的存史、预警、导研、资政价值，对于探讨内在发展规律、考察各国发展状况、寻求未来发展策略等具有重要意义。

　　《报告》和指数的发布标志着中国在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领域开始实现从跟跑到领跑、从学生到先生角色的转变。未来，教育部将继续支持联盟秘书处持续深入开展研究，并按年度发布“发展报告”，将其打造成引领世界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风向标，形成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国际报告品牌。

　　教育数字化引领未来

　　在数字化时代，全球范围内对适应数字转型中高素质创新人才的迫切需求，成为高等教育必须回答的时代命题。未来，我们要通过教育数字化方面的探索引领高等教育范式创新，促进教育公平，加强标准规范，扩大开放合作，持续推进高等教育领域的学习革命、质量革命，重塑高等教育的形态。

　　一是深化融合应用，重塑高等教育形态。加快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加强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在教育领域的融合应用与转化，推进信息技术与高等教育的深度融合，在育人方式、办学模式、管理体制、保障机制等方面不断创新，实现流程重塑、结构重组和文化重构，培育高等教育新形态。

　　二是加快开放共享，推进更有质量的公平。加快网络通信设施基础建设，建设好国家高等教育智慧教育平台，扩大优质资源的可持续供给和应用，持续扩大教育公共服务平台开放度和数字教育资源覆盖面，让优质数字教育资源流动畅通无阻。深入实施“慕课西部行计划”2.0，扩大慕课出海范围，有效弥合数字鸿沟，让优质教育资源惠及数以亿计发展中国家和中国欠发达地区的学生。

　　三是完善标准规范，推动在线教育健康发展。推动慕课与在线教育在理念、技术、内容、评价等方面的持续创新，形成世界通用的教育数字化标准规范，如构建学分学位认证体系、资源共享规范、教师能力认定标准等。要遵循技术伦理，运用法律、监管、技术等多种手段，保护个人隐私和知识产权，维护信息安全。

　　四是扩大开放合作，构建全球教育共同体。办好世界慕课与在线教育大会，加强数字教育资源的国际开放和共享，促进教师、高校、平台间以及全球的交流合作，为全球学习者提供更丰富更优质资源。建设好世界慕课与在线教育联盟，秉承真诚合作、同舟共济、互惠互利的原则，联合各方力量构建全球教育数字化共同体，互学互鉴，优势互补，提高优质资源流动性，推动课程共享、学分互认，提升全球教育数字化治理能力。

　　技术赋能教育，教育塑造未来。我们深刻认识到，高等教育数字化不是一般的策略问题，而是影响甚至决定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战略性问题，是实现高等教育学习革命、质量革命和高质量发展的战略选择和创新路径，事关新一轮国际高等教育竞争中，能否下好先手棋、抢占制高点、享有话语权、拥有影响力，事关在中国高等教育能否真正适应普及化阶段质量多样化、学习终身化、培养个性化、治理现代化的需求。

　　未来，中国高等教育要争做时代发展的引领者、时代变革的先行者，要把握数字革命历史机遇，开辟教育数字化新领域，培育教育发展新动能，以高等教育数字化支撑引领中国教育现代化，为加快实现高等教育强国作出历史性贡献！

　　作者：吴岩，教育部党组成员、副部长

　　来源：《中国高等教育》2023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