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育以科学的名义走向未来的道路上,我们要防止一种“不当”行为,即把对教育的研究均冠以科学的名号,或者说把研究与科学画等号。

  在教育以科学的名义走向未来的道路上,我们要防止一种“不当”行为,即把对教育的研究均冠以科学的名号,或者说把研究与科学画等号。

  从某种意义上说,知与未知二者共同构成了人类世界的全部图景。古希腊哲学家芝诺曾把知与未知打过一个比喻,他在地上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圆圈,用圆圈的面积比作人们已经掌握的知识,把圆圈以外的广大地面比作人们未知的领域。圆圈小,它的周围所接触的未知部分就小,圆圈大,它的周围所接触的未知部分就大。知,无穷无尽。未知,无穷无尽。人类自身何尝不是一个“知与未知”的复合体?我们在“知”上固然有了巨大的进展,但这与广袤无垠的“未知”领域相比,就相形见绌了。时至今日,人类的起源对于我们而言仍是一个未知,英国古人类学家克里斯·斯特林格提出的目前最有影响力的人类起源学说——“走出非洲”模型,也仅仅是一个理论假说而已。

  人类连同这个外在的世界一起构成了基于人类视域的世界,即人类世界。对于人类而言,未知世界虽然会逐渐地归向于已知世界,但它终将是一个永远无限敞开的空间。在这个诺大的时空结构里,人类将如何认知自我?如何自处?如何看待自身与外在世界的关系?对这些问题的解答,即对世界可知性的开拓,将耗费掉人类全部的心智能量。那些由人类所创造的各种理念、方法、技术和工具,例如巫术、宗教、教育、哲学、政治、经济、蒸汽机、摩天大楼、石油、火枪、电子计算机、宇宙飞船、互联网、手机和 等,由人类发起的行动,例如迁徙、航海、战争、全球化等,便成为探究世界可知性的利器。今日,人类把科学作为连接已知世界和未知世界的桥梁和工具,科学在人类的理念、方法、技术、工具和行动等各个层面都占据了至高的地位,科学代表了人类对世界可知性认知的最高成果。而且,在人们的想象里,只有科学的进步才能真正体现人类和社会的进步。

  科学是人类认知自我、理解和探索外在世界的一种方式,它永远走在自我更新和完善的道路上,并试图帮助我们找到事物的“真相”。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解决了牛顿经典力学无法解决的难题,实现了在其基础上的继承和发展,二者在科学史上的价值同样非常重要。对生命、地球和宇宙的秘密等这些终极自然谜团的破解,我们目前所能找到的最佳应对方式就是科学。具有双螺旋结构的DNA、大陆漂移说、宇宙大爆炸理论等,这些伟大的科学成果,不仅彰显了自然科学的力量,更闪耀着人类的理性光辉。与此同时,人文和社会科学专注于人类丰富而复杂的心理机制、行为特征和社会秩序的探求,为人类能够“正确”认知自我开拓了道路。

  反观教育自身,它作为一种具有深远历史传统的古老行业,像是一个饱经沧桑、保守持重的老人,关于那些流传已久的教育哲学、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教师讲授、学生听课”的行为模式、课堂上被教师灌输所用的知识、充满权威感的纸笔测验考评体制,一起塑造了人们对教育认知的经验取向,而不是科学取向。例如,今日的人们对现实教育问题的揭示、批判,仍积极求助于古希腊的哲人如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中国古代的孔孟圣贤等,希望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中得到有力的证据,并获得有益的启发。这种对前人教育经验的推崇,现在有时难以收到理想的效果,这是因为,今日的教育已在时空和场景上发生了巨大变换。教育的发展需要智慧的领悟,也需要鲜活“数据”的支持。

  虽然教育的历史远远早于科学的历史,但教育的发展必将依托科学的帮助。例如人的学习,它是人认知未知世界的一种方式,是教育关注的重心所在,对于人的发展至关重要。显然,我们对学习的秘密知道得越多,我们就将学得越好。学习科学作为一门新兴科学应运而生,它由脑科学、心理学、测量学、教育学等多种学科交叉形成,主要研究学习的内容、类型、特征、机制、过程、策略和评价等。它要解决的问题是,人为何学习、如何学习、怎样才能学得更好。各种关于学习的假设,例如行为主义理论、社会认知理论、信息加工理论、建构主义理论等,帮助我们更好地认知学习及其过程。教育神经科学作为一门新的学习科学,是“将神经科学、心理学、医学与教育学整合起来,研究人类教育现象及其一般规律的横跨文理的新兴交叉学科”,旨在架设心智、脑与教育的桥梁,并从大脑神经的视角重新审视教育本质,建立关于教育和学习的新假设,以推进教育的科学化进程。例如,国际著名教育神经科学家、认知神经科学家迪昂教授提出了教育即大脑皮质再利用的假设。

  在教育以科学的名义走向未来的道路上,我们要防止一种“不当”行为的发生,即把对教育的研究均冠以科学的名号,或者说把研究与科学画上等号,认为所有的研究都是科学的研究。事实上,教育中的很多研究仍难以达到科学的规范性要求。例如,一个好的教育实验研究的条件是多方面的,它包括被试选择的随机性、对各种变量和实验对照组的有效控制、充足且“非污染”的数据信息、具备较高的实验效度等,而现实中很多所谓的教育实验研究并不具备上述条件。

  (作者张军凤单位:天津市教育科学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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