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上,“上了一门课”在形式上意味着每周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相遇2~3个小时,持续12~18周。但疫情中的全国在线教学实践打破常规,重新定义了“上了一门课”。7月19日,2020 CCF未来计算机教育峰会(FCES 2020)分论坛“重新定义什么叫上了一门课”邀请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教授马少平,桂林电子科技大学教授文益民,浙江大学计算机学院教师翁恺,烟台大学计算机与控制工程学院副教授贺利坚,北京大学...
传统上,“上了一门课”在形式上意味着每周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相遇2~3个小时,持续12~18周。但疫情中的全国在线教学实践打破常规,重新定义了“上了一门课”。7月19日,2020 CCF未来计算机教育峰会(FCES 2020)分论坛“重新定义什么叫'上了一门课'”邀请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教授马少平,桂林电子科技大学教授文益民,浙江大学计算机学院教师翁恺,烟台大学计算机与控制工程学院副教授贺利坚,北京大学瑞声慕课讲席教授李晓明等5位嘉宾就此话题进行了分享。
讲,还是不讲?在两极中寻找落点
疫情期间的线上教学模式存在两种极端情况。一种是按课表上课,全程视频上课,不得迟到早退;另一种是按课表时间开始上课,无视频,不“讲”课。
浙江大学计算机学院教师 翁恺
浙江大学在今年的春季学期,所有课程都采用了直播授课的形式,也就是第一种极端模式。翁恺表示,做出这个决定有很多考量,主要原因有四点:一是从学生的角度看,录播形式的慕课要求学生具有自主把控学习节奏和路径的能力,更适合学习习惯比较好的学生,而不适合所有的学生。二是从老师的角度看,有开慕课经验的老师数量有限,而直播课的技术要求比较低,培训所有老师通过直播授课相对比较容易。三是直播具有上课的仪式感。浙大将独有的上、下课铃声嵌入线上教学中,也是为了增强学生上课的仪式感。四是学生对录播和直播的期望值不同。学生对直播授课质量的期望值较低,可以理解直播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没有预料到的问题;而对录播课的授课质量期待很高,无疑会给老师们带来很大压力。
北京大学瑞声慕课讲席教授 李晓明
李晓明则尝试用第二种极端模式进行教学,以一周时间为基准,课前发放学习指南和材料,学生自主学习;课表时间,师生通过微信群进行讨论;课后,再完成并上交作业。在李晓明的课堂上,学习内容一点都没打折扣,与学生的互动也更多。
“线上课堂留下来的痕迹很有意思”,李晓明表示,“当然,这种教学方法未必适合别的课。”通过实践发现,在两种极端线上教学模式之间展开了一个空间,老师们可以根据情况选择合适的“落脚点”。
线上,还是线下?需把握各自优势
实体课堂与网络课堂的利弊探讨,是在线教学永恒的话题。疫情期间,更引发老师们的思考。
翁恺表示,相比于线下课程,在线课程有两个重要的优势:一是学生能掌握自主的学习节奏。可以随时地进行倍速播放、暂停和回放。二是在线作业非常有效。此前,老师们第一星期布置作业,第二星期收作业批改,第三星期才能反馈给学生。而本学期的在线教育逼着老师们把所有作业都在网上进行,在线作业随时交、随时批,随时看到结果,时效性远远高于纸质作业。
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教授 马少平
马少平结合本科生课程《人工智能导论》的教学实践,探讨了实体课堂与网络课堂的利与弊。
传统实体课堂最大的优势在于,师生之间有面对面的交流,能通过眼神、身体语言等对教学内容进行实时反馈,此外,学生之间也可以进行课下交流。相比之下,网络课堂虽然能通过视频“见面”,但交流效果却打了折扣。
而实体课堂的不足有四方面。第一,实体课堂是一次性的,在没有录制视频的情况下,就不能反复听。第二,现阶段的实体课堂,普遍采用PPT+激光笔的形式,很难有效利用随讲随写的板书形式。尽管教室中也会同时配备黑板,但如何将PPT和黑板结合,却是不小的难题。第三,对于上百人的大课来说,如果坐在大教室的两边或后排,课堂效果都受到影响。第四,大型实体课堂也很难进行随堂测试。
相比之下,网络课堂在以上四方面都弥补了实体课堂的不足。第一,视频课程可以反复回顾。第二,在网课上将手写板和PPT结合,相当于将在线“板书”与课程资料结合,学生对课程内容的印象更深,讲课效果远远好于单纯用激光笔“点一点”PPT的线下方式。当然,一堂课的内容,哪些需要事先用PPT做好,哪些需要用板书进行讲解,要提前设计好。第三,网络课堂,相当于每个人都坐在第一排,不会影响听课效果。第四,网络教学系统能进行实时测试。
但网络测试也有盲点。马少平指出,在考核方面,虽然线上教学系统能进行填空题、选择题等实时测试,但客观题型很难反映做题过程,对于《人工智能导论》这样的课程,可能做题的过程比结果更重要。此外,线上考试还面临监考难、主观题批改不方便等现实问题。
在线教学“真香”!一旦翻过去,就再也翻不回来
秋冬学期回到校园之后,能不能恢复往常的教学?翁恺表示,到时可能老师们会怀念在线教育中学生即时、踊跃的反馈,而学生也会怀念现在学习时自主的学习节奏。他认为,虽然春夏学期老师们可能是“被迫营业”,但秋冬学期他们可能会发现在线教育“真香”。
马少平则坦言,自己从最初的不知所措,到慢慢喜欢上线上教学。为克服在线教学交流不足的难题,马少平在教学过程中充分利用语音提问、聊天和弹幕功能,没想到却带来意外的“惊喜”。他表示,“就我的课程来说,与学生交流实际上更多了”。比起在实际课堂上提问,年轻的学生们更喜欢采用线上方式和老师交流,关于上课内容的互动比起线下课堂,明显地增多。
烟台大学计算机与控制工程学院副教授 贺利坚
在课堂上引入信息化元素作为辅助,贺利坚可以说是“先锋”。2011年,开始尝试让学生用博客交作业;2012年,启动网络习题课;2013年,开始将课堂录屏上网,满足学生回看课程的需求;2014年,将手机引入课堂;2015年,发展到线上线下混合式翻转课堂。课前,通过SPOC为学生提供自主学习的视频,基本达到传统课堂知识传授的学习效果;课中,内化知识,引导学生用知识解决问题;课后,增加实践及成果展示环节。
“一旦翻过去,就再也翻不回来”,贺利坚表示。通过将线上元素引入课堂,“上课”的涵义也在悄悄发生变化。翻转课堂的核心是学生的自主学习,老师在课堂上,由单纯传授知识的角色,变成组织、帮助、激励学生学习的角色,这是未来教学的一种趋势,是以学生为中心的具体体现。
疫情期间,这种线上线下混合式翻转课堂变成了完全的在线翻转课堂。贺利坚依然让学生分组展开学习,不同的是,此时的小组活动不是在教室,而是在线上QQ群里进行。贺利坚让每个小组都把他“拉”进群里,再分别进行巡视、指导。实践证明,完全线上的翻转课堂仍然效果显著。他表示,“如果要上好一门课,关键不是在哪里开展学习,而是针对确定的教学目标,通过教学设计,结合实际条件、学情状况,匹配教学内容和手段达到目标”。
什么叫“上了一门课”:核心永远是“人”
如何上好一门课,老师们从不同角度各抒己见。
将“价值追求”和“形式要求”统一
上一门课应该给学生和老师分别带来哪些收获?李晓明概括道:对学生来说,学到一定量的知识,学到一定深度,并且在学习能力等方面也有所提高;对老师来说,教研相长,一门好的课,应该给老师带来教学和科研的全面提高。这些可谓是一门课的“价值追求”。
而如何把一门课的“价值追求”和“形式要求”相统一,则需要解答“什么样的投入是合理的”。李晓明表示,重新定义“上了一门课”,在时间分配上来看,课内和课外的比例,将由传统的1比1~2,逐渐演变为1比2~5。也就是说,学生有更多时间用于有指导的自主学习与思考;教师有更多时间用于教学设计,关注学生状态,提供有针对性、普适与个别相结合的指导。
关注教学对象,因材施教
桂林电子科技大学教授 文益民
文益民通过对目前高校学生的特征总结发现,第一,不同层次高校的学生学情不同;第二,学生普遍是直觉思维、碎片化学习、注意力不集中;第三,存在上课随意化、挂科经常化、补考普遍化的现象;第四,手机综合症严重。因此,他认为,“上好一门课,应更多关注教学对象,也就是学生。”
文益民建议,要以学生为中心全面改进现有的在线教育平台。充分利用人工智能等现代信息技术,一方面提高沟通效率,让老师跟学生能够顺畅进行情感交流,认知交流,持续激励学生,即时评价即时鼓励。另一方面,基于学生自身的条件为其提供个性化的学习路径。针对不同层次的学生,同一门课可以采取不同的线上、线下比例。
关于教学效果评价,相比以课时为依据的“老师的产出”,以分数为依据的“学生的成绩”等传统课堂的评价元素,贺利坚更倾向于学生的“产出+感受”,即通过课程的学习,学生能得到预期的学习产出,并且在良好的学习感受影响下,对专业更加热爱,在结课后也愿意在相关领域深入探究和学习。当然,由此引申出“产出”的标准如何衡量的问题,这在工程教育专业认证的体系中已经有成熟的框架,需要老师们在实践中掌握。他期待未来会出现“以产出为导向,以学生为中心”的局面,在教学的持续改进中,让学生的专业学习产出更有保障。
翁恺认为,本科阶段所教授的所有课程,所有学生都能学会,只是每个人掌握的速度不一样。传统课堂缺少必要的工具,让老师能够根据学生的学习速度差异对其进行指导。这个工具要实现,很重要的一个前提是数据采集,因为学习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数据。传统上,数据的采集是非常昂贵和困难的。而在线上教育中,数据采集就变得极为便利。当采集的数据形成一定规模之后,则可以将“工具”实现。由此,在未来因学习速度差异而导致的个性化学习中,学生可以自主地完成学习、评价和矫正,而这种评价和矫正是立等可得的。
师生在,课堂就在
马少平引用清华大学校长邱勇对课堂的定义“所谓课堂者,非谓有教室之谓也,有师生之谓也”,指出构成课堂的主体是师生,“师生在,课堂就在。学生在哪里,课堂就延伸到哪里”。
由“课堂”的涵义,延伸到 “什么叫上了一门课”,马少平认为,首先,一门课要完成教学计划所规定的内容;其次,要定时上课,也就是传统教学中的“固定时间”要保留;第三,在上课的过程中,有交互,有答疑,有练习,有考试。而在线教学打破常规,重新定义了“上了一门课”的最大不同在于“地点不唯一”,师生不必拘泥于传统教学中的固定地点“教室”,从而完成一门课。
关于上课要素的变与不变,贺利坚也赞同“定时”上课,“只要有班级制,课表安排就是必要的。”此外,一方面,线上、线下的比例将发生变化,以前觉得只有线下能做的,通过疫情期间的在线教学实践,发现线上也能解决。另一方面,传统的“讲”课会变得越来越来越廉价,教的活动变少,学的活动增多,以团队活动的形式开展学习活动将成为上好一门课形式上的趋势。
贺利坚表示,“让一门课发生变化,关键是人,不是时间,也不是空间”。
本文根据CCF未来计算机教育峰会( FCES 2020)分论坛“重新定义什么叫'上了一门课'”的报告整理,整理:项阳、郑艺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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