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建国：“十四五”教育信息化发展聚焦何处？

摘要

　　编者按：　　2020年是不平凡的一年，年初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又让2020年成为了对教育信息化而言尤为重要的年份。　　2021年1月3日，《2020上海基础教育信息化发展蓝皮书》正式发布，第三版蓝皮书的主题为“共享泛在智慧的教育新家园”。　　由上海市教育委员会、中央电化教育馆指导，上海市教育学会、上海市电化教育馆、上海教育报刊总社主办的蓝皮书发布会暨主题论坛在上海开放大学举行，教育界大咖齐聚，在...

　　编者按：

　　2020年是不平凡的一年，年初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又让2020年成为了对教育信息化而言尤为重要的年份。

　　2021年1月3日，《2020上海基础教育信息化发展蓝皮书》正式发布，第三版蓝皮书的主题为“共享泛在智慧的教育新家园”。

　　由上海市教育委员会、中央电化教育馆指导，上海市教育学会、上海市电化教育馆、上海教育报刊总社主办的蓝皮书发布会暨主题论坛在上海开放大学举行，教育界大咖齐聚，在2021年的开端，线上线下共话未来智慧教育。网络在线观看人数超过150万。

　　上海市电化教育馆与“第一教育”对论坛专家的演讲内容进行了整理，联合推出“蓝皮书大咖”说，以此共享专家智慧，同绘教育信息化蓝图。

中国教育技术协会首席专家施建国作专家主旨报告

　　论坛上，中国教育技术协会首席专家施建国在论坛上作了《教育信息化“十四五”发展展望》的主题发言。

　　教育信息化“十四五”的背景是怎样的？有哪些着力点和聚焦点？在报告中给出了他的观点。

　　（以下为施建国论坛报告内容，根据录音整理）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到上海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三年的蓝皮书发布会我都参加了，回去之后也都认真学习蓝皮书的内容。我觉得前两次的蓝皮书对于浙江省教育信息化发展起到了很重要的启发作用。蓝皮书不仅对上海、对浙江，也对整个中国的教育信息化事业发挥了很大作用。

　　非常荣幸应主办方和张治馆长的邀请前来，让我有机会和大家交流我的想法。因为我也参与了教育部有关教育信息化的文件起草，同时结合我在浙江的实践，我也在思考“十四五”教育信息化到底要干点什么。

　　当前，科技的进步给我们的生产、生活和教育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尤其是《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了“信息化是教育现代化的基本内涵和显著特征”。因此，教育信息化必将是教育事业“十四五”发展的一个聚焦点。我今天的交流围绕对教育信息化“十四五”发展的展望，汇报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教育信息化发展的全新背景，二是教育信息化“十四五”发展的聚焦点，最后是我思考的几个关注点。

全新的教育信息化发展背景

　　我从政策、技术、国际和教育的变革来谈当前教育信息化发展面临的背景。

　　1）政策

　　这是我梳理的从2018年开始，中共中央国务院和教育部出台的与教育信息化发展比较密切的政策文件。

　　特别需要关注的是，2020年11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了“要建设高质量的教育体系”，其实也是给教育信息化的一个基本任务。

　　面向“十四五”和2035，教育部仍在继续制订和出台新的文件。《教育部关于加强新时代教育管理信息化工作的指导意见》已经在公开征求意见，《关于加快推进“互联网+教育”的指导意见》《教育信息化中长期发展规划（2021-2035）》两个文件也在筹划之中。

　　未来，这些文件将构成新时期教育信息化的全新政策环境：教育信息化是教育现代化的基本内涵和显著特征。

　　同时，梳理这些文件以后，我们也会发现教育信息化的发展路径其实也是非常清晰的。国家对于如何实现技术赋能教学内容、教学环境、教学过程、教育供给方式、教育管理和评价等作出了一系列部署。

　　教育信息化“十四五”要干什么？我们只要深入学习贯彻这些文件，思路就会非常清晰。

　　2）技术

　　前年，阿里巴巴“云栖大会”公布出阿里云技术框架示意图，它的核心是“飞天（Apsara）系统”。这个系统很强大，获得了中国电子协会科技进步奖，是15年来首个特等奖。这个飞天云盘系统强大在哪里呢？它支撑了阿里的淘宝、支付宝、12306以及高德地图等很多软件的运行。

　　所以，到了这个时点我们发现，技术尤其是计算力技术已经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种能够支撑弹性计算和边缘计算的强大计算能力，支撑了我们在社会和经济、教育领域的强大发展。

　　疫情期间能够支撑在线教育顺利开展的，表现最突出的可能还是钉钉。钉钉支撑了全国14万所学校290万个班级在线开课。虽然有几次它处于卡顿，但很快就恢复。为什么？它是基于双11以及12306的考验和洗礼，能够调用100万台服务器来支撑在线教育。当然，还有其它的一些企业也有很多优秀的解决方案。

　　3）国际

　　第三个维度，大家都知道国际教育信息化的实践也给我们很大的启发。

　　比如法国在2018年3月发布的《人工智能发展战略》，在描述人工智能与教育关系的时候，四个点我觉得讲得很清楚。

　　一是增强和改进对学生的全方位评估，以实现更精准的教育供给，贴近每一个学生的需求；二是打造“从真实情境中输入经验”的学习环境；三是生涯规划的量身定制；四是全纳教育，为各类困难学生与残疾学生提供可获得与可适应的教育资源方面。

　　4）教育

　　我们各类教育都在呼唤“高质量的发展”。比如：基础教育的均衡问题，普通高中要打破千校一面的格局，高等教育正在呼唤“双一流”的建设等等。这一切的实现都需要信息技术的支撑。

教育信息化“十四五”发展的聚焦点

　　在这样四个维度下，我们去思考“十四五”期间教育信息化的着力点和聚焦点到底在哪里呢？我做了这么一些梳理。

　　我觉得这8个点，可能是“十四五”期间要关注的：

　　恰当的技术路线

　　关注技术路线，对于教育人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我们前赴后继在中国搞了20多年教育信息化，用无数平台和无数服务体系来支撑。所以“十四五”期间，首先应该考虑用什么样的技术路线。

　　我这里给出的建议是：“云、网、端、数”一体化的技术构架。教育人要考虑公有云或者专业云与私有云的有机融合。当前教育云很多数据其实没有出校门。出于经济成本的考虑，很多学校会用私有云。但是只有私有云是远远不够，会导致服务水平跟不上，尤其是高等院校科研水平如果建立在私有云上，那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事情。所以这个“云”的选择很重要。

　　第二个是“端”。是否每一个学校、每一个人、每一个团体都考虑去做一个“端”呢？这也是需要思考的。“网”当然要智慧、要智能。数据要集中、能够实现智能化的管理和可见。

　　“云、网、数、端”是物理的一条技术路线。

　　我觉得还要研究技术跟教育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我们都讲融合、深度融合，那么这种深度融合体现在哪里呢？我个人观点，技术作为内容，丰富课程资源，创新知识；技术作为工具，融入到教学过程中去，创新教育方法。技术作为思维，它就是改变教育的形态。我觉得这也是思路的问题、路线的问题。

　　数字化转型

　　数字化转型是“十四五”期间要考虑的。

　　这张图展示的是浙江大学校园数字化转型总体框架图。我认为浙江大学做的数字化转型还是比较成功的。

　　“数字化转型”有几个关键词：联结、造场、创新。在“联结”和“创新”之间，可能要注意“造场”的问题，教育人尤其是学校和各地教育行政部门，要思考怎样指导学校的“造场”。

　　在“造场”的过程中，有一个事情非常重要。在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我们迫切需要懂行人。如果没有长期耕耘且全身投入教育的人，不可能发现教育在数字化转型中的痛点、堵点、难点。如果这些问题发现不了，我们不可能通过数字化转型给教育带来什么有用的价值。

　　智能化校园建设

　　“十四五”期间智能化校园建设可能是一个重要的任务。网络化向智能化的跃升是未来教育信息化的一个方向。

　　重塑学习环境、重构学习流程、创新教育管理，迫切需要建成一个智能化的校园，这也是教育部文件里面提出来的要求。

　　疫情以后，浙江大学对校园智能化建设做出了快速部署。比如：每位教授的课，现在都已经在线上可以观看，而且配上人工智能分析对老师上课过程做数据化分析。

　　对“智能化校园建设”我也作了一些思考，我觉得未来“智能化校园建设”跟技术路线一致：首先，要有成熟的“云”服务。其次，要知识图谱的支撑。还要有数据仓的支撑，然后进入业务中台和数据中台，最后才呈现服务平台，而服务平台可以多样化地显示整个智能校园的一切业务的场景。

　　“智能校园”建设在系统筹划的过程中应该围绕5个方面开展：一是理念。二是技术赋能。三是数据导向。四是政策制度。五是开放生态。如果只讲技术，不讲制度，没有理念，这个“智能化校园”建设可能也是要违背初衷。

　　探索教学空间的创新

　　图片“空间创新”大致经历了从古代的书院制度到私塾，再到今天运用多媒体教室的历程。但是教室实际上从1862年开始班级授课制以来就没有大的变革。

　　传统的教室有两个明显的缺陷：一是学生动手能力不足。二是与生活、社会的连接不够。“空间创新”要围绕7个特征去展开：本质属性、价值属性、形态特征、动态性、主体性、联结性、数据化。

　　教学空间创新要关注五个方面：一个是价值特征的呈现；第二个是时代气息的物理特征，第三个是“云”的支撑，第四个是以人为本的环境设计，最后是学科特征的体现。

　　所以智慧教育、智能教育，我觉得应该从教室做起。

　　这是浙江几所学校空间创新的一些案例。

　　根据目前在浙江的实践，我认为“空间创新”有四种形式：一是创新实验室。它是基于问题探究、能够满足培养高水平学习者能力的空间。二是学科教室。它能够体现以学科观念、学科思想和方法为指导，去构建起学科教学的情境。三是网络空间。四是创客空间。

　　这四类空间在各地都有实践和探索。围绕“空间创新”，浙江在长三角尤其是与上海的合作探究已经有三年了。“空间创新”要围绕六个特征：理念、器物、情景、课程、数据、制度。“器物”这个词我觉得很不满意，但是一下子没有找到其他合适的词来表达。

　　构建教育教学服务平台

　　“十四五”的第五个聚焦点是在区域的教育平台构建。

　　大家都知道，浙江有一个之江汇学习广场。在这个新的时点，我们也在呼唤它能够焕发新的姿态。目前，我们正在构建一个新的平台，由浙江省科技厅指导浙江大学构建“学在浙江”的智慧学习广场。这是我觉得“十四五”期间作为一个区域信息化必须要思考的，也是需要去做的。

　　提升教师专业能力

　　提升教师的专业能力，这无疑是“十四五”期间最重要的聚焦点。《教育部关于实施全国中小学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提升工程2.0的意见》中提出“三提高一全面”的目标，以学校为单位、以教研组为基本阵地。

　　在起草文件过程中，我的这些想法能够得到领导和专家的肯定，特别是以学校为单位、以教研组为基本阵地的构建，我觉得非常欣慰。

　　特别是还强调了校长的领导力，这是最重要的一个。如果一个区域和一个学校没有校长的信息化领导力，一切可能都是很困难的。在教师能力提升过程当中，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三个方面去努力。

　　一是完善教师教育的课程设置，增加智能教育、在线教学、跨学科教学等方面的课程比重，与互联网企业联合建立师训基地，加强新技术条件下人机协同、双师课堂、多师协同等方面的专业能力培养。

　　二是引导师范院校形成差异化的教师培养方案，主动对接社会分工和产业结构调整，重点加强全科教师、STEM教师、“双师型”教师培养，探索开展学情分析师、教学设计师、学习指导师、情感引导师等新型教师培养。

　　三是推动师资认证社会化，畅通高新科技、传统文化、艺术创意等专业人才从事教育工作的渠道，成立第三方教师资格认证机构，健全教师资格认证的监管机制，把好教师入口关。

　　构建可信师生数字身份

　　如果我们做了那么多平台和服务，最后没有可信的数字身份的识别，我们的安全问题、使用便捷性都是大问题。“数字身份”构建一定是“十四五”期间我们要努力完成的事。

　　现在我们找什么样的技术支撑这个可信的数字身份？支付宝是一种选择。我们现在正在做相关课题，研究它怎么能够支撑师生的数字身份建设。

　　教育大数据的应用

　　我是学数学的，也做过数学老师、数学教研员。

　　这是1986年7月24日我在华师大开展校长教育统计培训上讲课的教案。以前教育统计学我们也会讲聚类分析、相关性分析、因果分析和推断性分析。只不过因为之前数据存储容量得不到满足，做的样本容量非常小。

　　教育统计和教育变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一是从特殊到一般的管理。管理理念可能是权变管理理论的实现。所以我一直认为，大数据就是我们理想状态中的f（x）趋向于某一个定值，我们认为就是教育大数据，而今天可以让样本容量做到无穷大。

　　但是有一件事颠覆了我们的想法，就是人脸识别以后就超越了这个传统的统计学这种范畴，因为它已经把线性代数和对应的向量空间这些概念引入到教育中。

　　大数据在教育上的应用在“十四五”是重要的聚焦点，应该被重视。图片

　　我举两个例子：这是首都师范大学周建设教授开发的人工智能批作文系统“IN课堂”。南方一个文科类院校的书记曾分享过一件事。学校做一次同题作文，作文输入这个系统。5个小时后3000篇作文全部批完，批完之后统计了数据。数据显示学生使用修辞手法很不理想，所以书记就在反思：“文科类院校要培养的人文素养，可能是不够的。”

　　当数据汇集以后，对教育的思考也就产生了。

　　第二个例子。温州市800多所学校28万名学生接受了“自动验光仪”的检验，学校能够知道学生本学期有没有近视。后来我有机会到检验的这个公司，公司告诉我，他们统计发现：武术类学校学生近视率只有17%左右，普通学校的近视率高达到73%。

　　这带给教育人思考：学生产生近视的重要原因可能和文化课的学习有直接相关性。他们还对各个学段学生数据进行分析，又发现每年4-7月份出生的孩子患近视可能性的比例要高一些。

　　所以这个时代的特点，就是让我们思考：怎么把现实世界的问题，用计算机技术变成数字的问题。而数字的问题，就是计算机和数学的问题。我们用数学找到答案以后回到生活现实中，这可能是未来也是“十四五”我们需要思考教育问题的方法之一。

推进教育信息化工作的关注点

　　第一，以全新的思维谋划“十四五”教育信息化。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以及《未来学校2.0概念框架》提出的这些要求都是我们值得关注的，思考我们的信息化究竟应该怎么做。

　　第二，“十四五”期间教育信息化工作可能也有一个体系。但是我讲到了，一条技术路线也是非常重要。

　　第三，坚持“四点”策略，即“搞试点、破难点、有特点、现亮点”。这12个字对于“十四五”期间信息化工作仍然具有重要的意义。

　　最后，我结合示意图来说明我的一些思考。横坐标是技术的形态，纵坐标是技术对教育的价值量。如果说这个过程是一个单调递增的过程，技术对于教育的价值不是由技术本身来决定的，而是由技术的应用形态来决定的。也就是说，技术与教育设计者紧密结合以后，也许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

　　这样一些观点需要注意：变“人灌为机灌”的技术应用是违背教育规律的；给师生带来烦恼的技术应用是不持续的；不尊重师生隐私的技术应用是违反教育伦理的；仅改变知识表征方式的技术处于价值链最低端；不在教育教学中发挥作用的技术装备是形式主义。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

　　草木蔓发，春山可望。新科技革命正驱动教育体系加速向数字化、智能化、融合化跃升。教育信息化工作者当以积极的姿态，拥抱技术的发展，认真谋划“十四五”教育信息化蓝图，我们可以从“一大政策脉络、一个核心目标、一条技术路线、一项系统设计”中找准定位、明确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