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存在与发展,关键在于大学功能的保持与发展,也在于大学有自己独特的精神与文化。从传授知识到生产知识,再到服务社会需求以及文化的传播,大学随时代的变更不断丰富自身。

  世界上现存最早、保存最好的石拱桥是赵州桥,距今已有1400多年历史。实际上在人类文明进程中也有一座桥,那就是大学,大学是通向未来的桥。我们可以想想最早的学校是什么样子?最早的学校可能是村子里一块石头旁、一棵大树下有人说话,有人听话。说话的人不知道自己叫老师,听话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学生。最早的学校一定是没有围墙的,但一定有故事、有说故事和听故事的人。

  世界上的企业少有超过百年,世界上的国家(朝代)少有超过五百年,而历史近千年的大学却为数不少。世界上现存具有800年以上历史的机构中,大学占据了其中大半。从大学的起源和发展看,自由是大学的基本精神,创新是大学的活力源泉。也正因如此,才有一所又一所不同的,但都是群星灿烂的一流大学的涌现。牛津大学始于1167年,但十三世纪,牛津大学的一些教师和学生对牛津不满,去办了个剑桥大学跟牛津大学竞争。1636年,一帮剑桥的毕业生,对欧洲旧大陆不满,在美洲办了一个哈佛大学和剑桥大学竞争。1701年,一帮心怀梦想的哈佛人又办了一个耶鲁大学,来跟哈佛大学竞争。

  大学的存在与发展,关键在于大学功能的保持与发展,也在于大学有自己独特的精神与文化。从传授知识到生产知识,再到服务社会需求以及文化的传播,大学随时代的变更不断丰富自身。我们可以看到,科学家、企业家以及社会各界人士无不是通过各种方式与大学这个“人才的旋转门”进行“物理反应”、发生“化学变化”。剑桥大学三一学院门口有一颗“牛顿苹果树”,正对着牛顿曾住过的卧室,只有数学考得最好的学生才能住进牛顿这个房间,他可以每天站在牛顿卧室的窗前看着苹果树,这是对学子们莫大的激励,也是大学精神和文化的传承体现。

  大学是精神的家园,有不少人来学校走走、看看,有的是毕业多年,不远万里而来的白发苍苍的校友,有的是朋友带朋友,有的是带着自己的夫人孩子们来,近些年来产业界人士来的也越来越多了。我们为什么要与大学保持一种联系?

  美国前加州大学校长克拉克•柯尔(Clark•Kerr)做过一项统计:全世界在1520年之前创办的组织,现在仍以同样的名字做着同样事情的,只剩下85个,其中有15个是宗教团体,其余的70个都是大学。世界上的国家(朝代)少有超过五百年,而历时近千年的大学却为数不少。大学是我们可以长期联系的组织,它之所以长命百岁、长命千岁可能有三个特质值得我们关注的,一个是具有公共利益与服务精神,第二个是没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一直启蒙和引领社会,第三个有一代又一代人绵延不断的文化传承。

  11世纪至12世纪,最早的大学前身出现在意大利,于是意大利成为了文艺复兴的发源地;近代大学在英国兴起,英国很快成为了领导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国家;19世纪德国提出了研究型大学的观点,德国成为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领军国家;19世纪末期美国创建了优质的高教体系,美国影响了全球。可以这么说,大学是照亮人类社会前行的灯塔,跟大学保持一种关系实质上就是与进步保持了同步。

  我们注意到过去20多年,基于互联网技术的虚拟世界创新引领着科技创业的浪潮。随着半导体产业的蓬勃发展,苹果、微软、谷歌、脸书等互联网公司相继诞生,创新互联网公司在硅谷遍地开花,硅谷也由此成为全球“创新”的代名词。但是今天我们发现,互联网技术及公司的发展开始出现了拐点。从数学上来说,拐点就意味着速度和方向发生了变化。当前的科技创新也不再局限于互联网领域,其它学科和领域也正孕育着新的突破,比如生命科学、材料科学、信息技术等都成为没有天花板的黄金学科。从研究路径看,科技创新在向极端、微观方向发展,比如说物质科学、深海、深地、深空、深蓝等。这类科技创新呈现高度复杂性,不确定性的特征,重大的突破也越来越需要多学科的交叉渗透与融合,越来越依赖大型科学仪器及跨学科团队的合作。这些技术往往都是在大学或科研院所的实验室中长期、持续积累形成的高精尖技术,技术门槛更高,可能给社会带来革命性变革更大,还需要大学或科研院所的持续支持来完善,因而去类似硅谷产业园区创业也就不再是一个最优选择了。我们可以发现或预测有越来越多的中小创新企业又重新向大学周围集聚。这些创新公司拿到专利授权,以这些“硬科技”、“深科技”为核心竞争力,把技术做成产品,然后推向市场。

  大学是科技创新与人才培养的结合点,在国家创新体系建设和人类文明进步及可持续发展中要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我们可以发现,代表国家实力的重大成果多产生在大学里。自1901年起至2018年,诺贝尔奖共颁给过904名个人和24个机构,其中大学获奖人数占了大部分,排名前五的大学分别是哈佛大学158人,剑桥大学118人,加州伯克利大学107人,芝加哥大学98人,哥伦比亚大学96人。美国耗资300亿美元的“阿波罗登月计划”实施过程就是集120多所大学之力,完成基础研究部分。一流大学已经成为我国基础研究的主力军、应用研究的方面军、高新技术产业化的生力军。一流大学的建设也已成为了国家意志、国家战略和国家选择。长三角地区需要在政策引导、规划布局和条件保障上,建立长期、稳定的建设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的支持机制,推动以大学为核心的“创新高地”释放“虹吸效应”,汇聚建成若干个布局合理、辐射带动的“创新高原”,加快推动更高水平长三角一体化。

  大学既是照亮社会前行的灯塔,也是通向未来的桥梁。无论是从历史视角还是从现实选择来看,与大学保持一种联系实质上是与这个社会保持了同步。

  (陈晓剑,教授,中国科学技术大学长三角科技战略前沿研究中心主任,长三角地区一体化发展决策咨询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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