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学校校名当让人分得出“彼此”

根据记者进行的不完全统计发现，受社会发展、管理者喜好、个人创造和外来文化作用等因素影响，我国中小学学校的命名方式不少于10种。

　　一大早匆匆忙忙地从湖北襄阳，赶到北京，本打算考察完北京十一学校后，当天返回。可是，李老师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稍不留神，将“北京第十一中学”误看成了“北京十一学校”。而这个小错误，不仅让他多跑了十几公里路，而且不得不临时调整了自己的返程计划。

　　李老师的尴尬经历，其实与学校之间校名的“长相”相似、区分度低，不无关系。“过去，北京很多中小学的校名是有厚重历史的。但后来不少学校几经改名后，有些历史就慢慢被人淡忘了。”北京一六六中学校长王蕾举例说，“我们学校最早是一所教会学校，叫贝满女中;后来，又改叫北京女子十二中，当时还是北京10所市属重点中学之一。现在，估计没多少人能记得，曾经的那些女中，分别对应今天的哪些学校了!”

　　我国学校命名方式多达十数种

　　我国学校究竟有多少种命名方式?目前，学界没有统一的说法。

　　根据记者进行的不完全统计发现，受社会发展、管理者喜好、个人创造和外来文化作用等因素影响，我国中小学学校的命名方式不少于10种。其中，既有以数字序号给学校命名的，也有以地方名称来命名学校的，还有以办学特色、办学主体和学校办学的理想价值追求为原则，给学校命名的。比如，以数字序号，依据学校建校时间先后和重要程度，给学校命名的，有北京二中、北京四中、北京八中、北京一六一中学、北京一六六中学等。事实上，这种用数字给一个地方或一所学校命名，是苏联的传统，也是我国当时学习苏联的产物。

　　在我国，依据学校所处的地理位置，即以市、县、乡镇、村、街道片区、胡同来给学校命名，也是一种惯例。比如，一所学校在北京，就命名为北京中学、北京大学;在武汉，就叫它武汉中学、武汉大学;在深圳，则称之为深圳中学、深圳大学;在上海，则称之为上海中学、上海大学等。在全国，以此方式命名的学校有很多，比如在国内教育界知名的，就有苏州中学、扬州中学、贵阳中学、黄冈中学、衡水中学、北京中关村第一小学、北京史家胡同小学等。

　　此外，许多地方还有以国家或地方的重要纪念日、著名人物来命名学校，以示纪念的。比如，仅北京，就有八一学校、十一学校。这些学校校名中的数字，都不是数字序号，而是建军节、国庆节等纪念日。

　　命名方式繁多，是百家争鸣，还是缺乏规范

　　对于学校命名方式繁多、学校名称辨识度低所造成的困惑，不少中小学校长深有感触。

　　“我们在国际交流中，经常会被问到一个尴尬问题——你们学校为什么叫一六六中学?为了给外国朋友一个解释，我们通常只能生搬硬套地将百合花的结构造型，与‘一六六’这个数字联系起来，同时把‘一六六’与育人结合起来——一个核心六种素养六种观念能力。所以，数字校名，很难说出其背后有怎样的价值和意义，也很难解释清楚其历史沿革。”谈到数字校名的尴尬时，王蕾无奈地说，“在北京，经常有人把我们的北京一六六中学和北京一六一中学弄混了。但实际上，这两所百年老校，一个在西城区，一个在东城区，两者相距还挺远。”

　　曾经历过数字校名辨识度低的尴尬后，王蕾于是依托自己是北京市政协委员的身份，以提案的形式，提议北京市恢复一些百年学校的校名。

　　以北京东城区为例，在43所中学中，校名中带有数字的就有28所，占比在6成以上。王蕾认为，数字校名其实只是一个编号，其弊端，一方面是难以体现学校的个性和独特的历史和文化，容易造成使用和管理上的混乱;另一方面既难以体现学校的地理位置，数字又缺乏连贯性、规律性和系统性。以北京为例，以数字命名的学校，主要集中出现在三个时段：1912年时命名的学校，一般校名中的数字是个位数;20世纪50年代命名的，是两位数;20世纪70年代命名的，则是三位数。

　　“从全国来看，中小学学校命名虽然总体上呈现出百家争鸣的态势，非常丰富，但仔细梳理却发现，还是稍显混乱。比如，以地名、街道命名的学校，与实际地名不相符;以数字命名的学校，数字不连贯;以外国语音译或国家、地区名称来命名的国际合作办学学校，看上去高、大、上，但缺乏文化内涵。”首都师范大学文化研究院副研究员陈国战认为，中小学校名作为学校的一种无形资产，应当有一个相对科学合理的管理规范，使每一所学校都有一张合身的“身份证”。

　　但遗憾的是，许多地方不同区域、不同层次的学校校名一直没有较为统一的规范，甚至一批学校存在名称不突出、基本信息不明确、多次更名等问题。

　　校名如何实现一看便知的“身份证”效果

　　校名是一个学校最重要的身份标识，体现着学校的历史和文化，寄托着校友的情感和记忆，对校名进行规范和管理，不仅是教育领域的问题，也是城市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作为古都，北京的地位特殊，有很多历史文化名校。2012年，北京市委、市政府将“百年学校”挂牌活动，列入《“人文北京”行动计划》2012年度折子工程。经过三次遴选，最终71所学校入选“百年学校”。

　　对于这批有着悠久历史、有比较高辨识度的学校，北京市教育志编纂委员会认为，“百年学校”是首都现代教育史上的瑰宝，代表着北京乃至中国现代教育的传统精华。

　　对于那些数量庞大、未纳入保护视野的学校来说，最关键的是，如何使校名能起到一看便知的身份证效果?

　　首都师大副教授尹文涓认为，可以通过出台规范性文件，从源头上进行管理，使学校命名有规矩可依、有条文可遵循。比如，山东济南出台的中小学学校名称管理办法规定，学校名称应根据学校所在行政区域(地域)、办学层次、办学类别、办学特色、文化传承等因素确定相应的名称，学校名称应符合学校实际。而且管理办法还规定了中小学学校名称的规范格式，应按照设置审批权限或隶属关系，由“行政区域名、学校字号、学校类型词”三部分内容依次组成，甚至管理办法还明确规定，学校名称不得含有汉语拼音及其缩写、英文及其缩写、阿拉伯数字等。

　　王蕾则建议，成立专门的校名命名(更名)研究组织，支持部分“百年学校”恢复老校名，以体现其深厚的历史和文化;以分步实施的方法，引导将中小学校名去数字化;同时，鼓励新办学校与当地社区充分融合，使用简洁校名。

　　事实上，不少地方已经尝试借助更名、与当地历史建立链接等学校命名方式，去唤醒学校的历史记忆和文化传统。早在2007年9月，邯郸市就把以街名、路名、数字、地域命名的中小学陆续更改名称，要求新校名要凸显当地历史文化内涵和特色。重新命名后，邯郸市北城小学更名为“回车巷小学”; 丛台路小学更名为“丛台小学”，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阅兵的丛台那段历史联系起来;西关小学改成“赵都小学”，以弘扬邯郸文化，充分发挥家乡文化的育人功能，接受传统文化的熏陶。

　　与中小学不同的是，不少高校已经把校名和校歌、校标、校徽作为无形资产，并制订了校名使用管理办法，加强对学校名称权的管理和规范。